房间里落灰好久的灯终于又亮了。
桌子上有一杯尚自氤氲的热茶,是烟染刚刚一路如蛇般火速游去厨房沏的,而掌控大权的领主男人还没拿过来喝。
烟染站在宽大的桌前,尽力压着自己的忐忑和紧张,看着这个刚刚回到书房的男人。华介把褪下的雨袍和黑大衣挂在靠窗那边的衣架上——这本来该是烟染去伺候的。他在烟染对面的桌子坐下的时候,明亮的台灯光打在两条英挺的眉毛上,和照片上别无二致的五官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看起来……
……很累,很困。
烟染不知道东鹤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是不是这个意思。
她用力抿了一下嘴唇,游到桌前。她恭敬的低头,奉上的双手里是账本夹着的纸和一个小包。“主人,这是妾身的卖身契……烦劳您签字认领一下,签了之后以后妾身就正式是您的了,此外……那个……吉尔叔叔有东西要转交给您。”
“嗯。”
华介弯了一下身子,从桌子左边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,在点燃之前烟染就已经留了心眼,记住了那个抽屉有烟这点事。男人单手接过烟染递来的东西,没有如预想般的提笔在那张纸的末尾签名,而是先打开了那个吉尔送来的布包——缝制精巧的绸缎布包里却抽出了一封信。
信来来回回折了很多次,华介只打开看了个开头。“你认字,是吗。”
他的声音真的是很疲惫,像那种明明中气十足但轻声讲话惯了的样子,不高也不平。烟染走神了一秒钟,才反应过来。“……认的,主人要……”
“那你念。”
烟染咽了一下口水,双手把折得皱皱巴巴的信纸接过来,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手有一点抖,她的目光从纸头开始看。“吾,吾友华介·伊歌哈特将军大人敬启……”
小心翼翼的抬眼间看见书桌后面坐着的华介扶着额头,男人靠在椅背上,眉目低敛的看着自己手上她的卖身契——虽然她是被免费送过来做礼物的,但这走程序的东西按手续还是要有一份,和普通的卖身契唯一的区别就是最后的价码是零而已。
那上面可不止是价钱:前面几页清楚详细的记着她的资料,包括学过什么擅长什么不会什么……烟染又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,接着念。“……与君阔别已有两年,昔年边城一见,君之风采记忆犹新……”
华介把自己手上她的卖身契翻到了第二页,那声音并不刺耳,烟染却吓了一跳。
“君乃一国栋梁,亦尝有佳人在侧,艳羡不已;而后突闻噩耗……”烟染尽力平复着呼吸,继续念。“吾为君友,实不胜哀惜嗟叹,唯恨己力薄不能为君分忧;君知鱼女……君知鱼女性淫,却未曾尝鱼女之乐,实乃人生一大憾事。吾巧有事务之便,遂赠此鱼与将军……”
“此鱼不才,为吾镇店招牌,温柔驯良饱腹诗书,更有妙人之处……此番赠君为下女,望其或可解忧散愁。君为其主,自当随性而为。”念到末尾,烟染的声音越来越小。“君为大才,不可自弃。吾曾百盼君重整旗鼓之日,望可助君一臂之力……吉尔·胡德温克敬上。”
她把念完的信又放回华介面前的桌子上。
对面的人没有抬头,还是在一行行看着自己的卖身契,这显然是个认真的人……但认真起来,自然让被审阅的自己更加紧张。烟染还是双手互握的站在那里,不敢抬头,想着他看到了哪一页哪一行——那契约上其实哪一页哪一行的内容自己基本上都烂熟于胸了。华介突然又说:“书房里的书,除了红头的公文,都可以随便看。”
“……是,谢谢主人。”
烟染应了一声,想了想华介大概是看到第三页上头了——那是她学会各种技能的起始时间,学习地点和考核时间。将军大概觉得读过很多书的自己是条爱看书的鱼……虽然确实是这样的。她想了想,觉得自己应该补几句。“主人,妾身学的是偏清淡的北方菜,因为鱼鳞偏敏感做不了太辣的食材……甜品和烧烤也会。妾身还学过两个月的茶艺和品酒,可以陪主人喝一些;但烧酒会让妾身容易**所以不能经常……”
“嗯。”
华介嗯了一声,除了表达一下他已经听见了之外,听不出来任何的意思。年轻有为的王公贵族,大概都是这个语气,烟染不是没有想过。华介抬头看着她,又问了一句。“房间住的还习惯吗。”
“……是,都很好;水池也很漂亮,承蒙主人宠爱……”烟染不敢对上他的眼神,垂手垂眸说,想着华介大概是看到自己生活习性那一块了……那好像就快看完了吧?再往后最后一栏是什么来着……?
她的脑子里空白了三四秒,突然心里猛地一跳:她想起来华介大概看到哪里。
“……主,主人。床技妾身学得也很好的……!”她突然结结巴巴的说。“但是……还没,没,没有和人真的**过……妾身今年第二次**期应该下个月就到了,我们是鱼类和常人稍微有些区别……主,主人如果需要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华介突然简单的说了句。
烟染愣住,看见自己的主人合上卖身契,拿笔在纸上签了名;她一时语塞,不知道华介说的知道到底是哪个知道,又知道了什么。
男人把签好的卖身契折好,四处看了一下,就在烟染面前打开一个抽屉放了进去,没上锁。“你平时和我一起睡;行房不在这里,有专用的房间,你明天可以先去打开。我想吃你的话,会提前和你说。”
烟染犹豫了一下。“……是。”
鳗鱼体长尾软,黏液的淡淡香气又能安神,暖床比常人效率的多。仅仅喜欢搂着睡的话也不稀奇。
“我一般早上八点起,明天上午见客人,早起一个小时,按时叫醒我。”华介又看了在那里立了半天的烟染一眼,简短的最后吩咐了些事情。“早餐送到这房间;没人的话,大餐厅一般不用,但明天客人留下来吃饭,没有忌口,你要提前准备一下。”
烟染双手互握在身前,微微弯腰。“是,妾身明白。”
“先这样。”华介稍微按了一下桌子,站了起来。“你收拾一下,准备睡觉了。”
“是……”
……
不行房的话,侍寝自然变得简单很多。烟染回房,换了一身纯白的睡袍出来。
那本来是人类女性的款式。因为鱼尾在地面上弯折得比女性双腿稍微短一些,所以长长的下摆被她穿得有一点曳地;鱼人的胳膊比正常人也长一点,纤细的手腕从袖子里大片大片的露出来,能隐约看见小臂上的细碎鱼鳞。
烟染坐在床上,给坐在床边的华介从后面换上睡衣时姿势很小心,没有让小臂上的鳞片露出来。男人的肩膀足够挺拔,只是好像有一点塌,不知道是被什么样的担子压的。他褪下衬衣的后背宽阔厚实,背肌有力的线条在灯光下分割出流畅的光和阴影,是武将的最好证明。
鳗鱼长长的尾巴盘成一个又一个圈,像一捆最粗的绳子一样摆在床上;华介伸出手去,像是好奇一样,碰了那尾巴末端一下,烟染突然浑身一抖。
“不能碰吗。”
华介略路回头,像是看了一眼她的表情,但那转头程度大概只用了余光;他这人就算真的想问什么事情,大概都不会让人感觉出有个问号存在的。
烟染感觉那如同触电般的片刻酥麻传遍全身的鳞片,她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胳膊平复心神,把整条鱼尾送到华介手里。“不……妾身是主人的,主人请随意吧。”
抚摸她们的鱼尾这件事性质大概等于把玩人类姑娘的**双足,不是每个男人都随便能对姑娘做的。
她们用鱼尾贴地而行,那里其实算不上特别敏感。但她此刻实在太紧张了,像一个刚刚出嫁的少女一样。她的尾巴除了大小花色以外几乎和普通鳗鱼没有区别,纤薄柔软的深色竖鳍在尾巴末端呈椭圆形延伸出去,像一层很厚的纱,有奇妙的手感。里面的多根鳍刺是很韧的软骨,就算被人左右掰来掰去也不会有疼痛感,而这器官在水中的质感其实更为奇妙。
夸过烟染尾鳍的人可比夸过她容颜的人多,但华介好像就是第一个如此细致的摸自己尾鳍的人了。
“有人很喜欢摸我们尾巴的,说是手感比小猫的肉垫还舒服,摸了心情会变好。”烟染尽力让自己甜甜的笑,她早就给华介换完睡衣了。鱼人姑娘微不可见的深呼吸了一下,从后面搂住华介,在他的耳边轻声说。“主人喜欢的话,妾身也可以整个缠在主人身上……不然的话,全伸直给主人抱着也可以……”
她说完,就伸头轻吻了一下华介的耳边:无论什么情况下,主动投怀送抱一些都是和主人变得亲昵的最快速有效的方式,甚至无论主人的性别……这当然也是她跟着学来的知识之一。于是华介回手,摸了摸烟染靠在他肩膀上的头。
烟染想,看来自己主动一点还是挺成功的。华介的手碰到她的耳垂,突然开口。“有耳洞吗。”
“……有的。”烟染怔了一下,说。
她们比常人稍长一些的鳍耳是像小狗一样耷拉下去的,算是有个类似耳垂的地方,但打耳洞本不是用来戴耳环,而是带着写着价码和名字的标签的;披着睡袍的华介从床边站起来,走去衣架那里,从黑色的华贵大衣里拿了个小小的黑盒子出来,走回来打开的时候,烟染看见里面是一对耳垂。
纯银的耳坠上镶嵌着淡蓝色的玉石,看起来当然不便宜。
“见面礼,回来之前买的。”华介简单的说。“戴上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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